第六十三章淡水佳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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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林尋風果然是在揚州。
“雪兒，你還記得嗎？就是在這裏，我第一次遇見了你。”林尋風柔聲道。
“嗯。”雪兒抱著琵琶，低聲應道。
林尋風看著她那把舊舊的琵琶，道：“我給你買一把新的琵琶吧？你看你這把都這麽舊了。”
雪兒把琵琶抱地更緊了：“不！不用了……”
現在林尋風多麽希望自己就是那把琵琶，能夠被雪兒溫柔地緊緊地抱在懷中。
他開始嫉妒這把琵琶，甚至開始討厭這把琵琶，因為它讓他覺得自己連一把破琵琶都不如！
林尋風身上沒有帶刀，只拿了一把白紙扇，就像是一位踏青郊游的文弱書生——這讓雪兒覺得有些欣慰。
雪兒卻還是忍不住問道：“你……你的那把刀呢？”
“哪把刀？”林尋風似乎有些驚訝。
“那把鑲滿黑寶石的短刀。”雪兒的聲音更低了，猶如細蚊，細不可聞。
林尋風坦然道：“那把刀我早就折斷扔掉了，我只想過平平淡淡的生活，不想再動刀動槍了。”
不遠處，犬吠雞鳴，幾株楊柳掩映之下，有七八間小小的茅舍，幾間茅舍的煙囪裏，正裊裊冒著炊煙。
林尋風和宋雪兒兩人信步走了過去，推開了一間茅舍的破柴扉。
林尋風高喊一聲：“有人嗎？過往客人討碗水喝！”
唉！想不到曾經腰纏萬貫的富家公子哥，如今竟會落魄到如此地步，連喝一碗水還得向村民討要。
雪兒卻覺得現在的這個林尋風比以前的林尋風好多了。
屋內傳出了一個粗獷的聲音：“要喝水的話，且請進來吧！”
二人就走進了屋子裏，只見屋內一家三口正坐在一張小方桌上吃午飯。一個獨臂大漢，想必就是一家之主了，端坐在小方桌上首，對右首一位粗衣布裙、頭插荊釵的婦女道：“快去給客人倒碗水來。”
這婦女想必便是這大漢的妻子了，聽了大漢的話，就放下了手中筷子，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進廚房端了滿滿一碗清水過來，交給雪兒手裏，笑著道：“水來了，姑娘你請慢喝。”
宋雪兒雙手接過了，微笑道：“謝謝。”喝了一小口，便捧給林尋風，接著道：“你們家的水可真甜。”
婦女也笑著道：“水再甜，也不及姑娘的嘴甜呵！”
林尋風開心地接過了宋雪兒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大口，卻奇怪地說道：“咦？我怎麽就不覺得甜呢？”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女孩子的嘴總是比男人甜的——所以男人們總想著去親女孩子的嘴。
這家人的小兒子正睜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瞧著林尋風和宋雪兒。
林尋風一抹嘴，見這小屁孩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看，就沖他笑了笑，鼻子聞到一陣酒肉香味兒，探頭朝桌子上一瞅，嗬！這小小農家的夥食還真不賴，又是魚又是肉的，大漢的面前還擺著一大海碗的農家陳釀，透著濃濃的酒香。
林尋風暗暗吞了一口饞涎，道：“請問大哥大嫂，可否與些酒肉於我們？銀錢照付。”
大漢還沒有回答，那小屁孩就搶先嚷道：“不行不行！給再多的錢俺們也不會賣給你們的！俺們自己都好久沒有吃過魚吃過肉了，這些魚肉都是俺爹爹用命換來的！不賣不賣！”
小屁孩的情緒似乎有些激動，連珠炮般地一口氣說完這一番話。
林尋風心中好奇，問道：“如何是用命換來的？”
小屁孩又嚷道：“俺爹爹的手都讓黑豹子給咬……”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大漢給喝斷了：“蛋娃！行了，別說了。”
這叫蛋娃的小屁孩馬上就聽話地閉上了嘴，看了他老爹一眼，低頭扒著高粱飯，卻不去吃桌子上的魚肉。
林尋風看桌上的魚肉似乎都沒有人動過。
大漢歉然道：“二位實在抱歉，或許你們可以去別家看一看。”
宋雪兒扯了扯林尋風的衣袖，低聲道：“我們走吧！”又對大漢他們道：“謝謝你們的茶水，我們這就告辭了。”
林尋風只好吞著饞涎跟著雪兒走出了這小小的茅舍，回頭瞥見那大漢正給妻子和孩子一人挾了一根大大的鴨腿放到他們的碗裏，口中命令道：“快點吃了！”
那小屁孩卻道：“爹爹不吃我就不吃！爹爹先吃！”
這獨臂大漢正是在猛鬼峪與黑豹殊死搏鬥的武二。
武二輕撫著兒子的腦瓜子，嘆了一口氣，卻又開心地笑了：“好！爹爹先吃！”挾了一只鴨頭放在了自己的碗裏。
小屁孩這才笑了，抓起鴨腿開心地大啃起來。
婦女看著自己碗裏的大鴨腿，又看看武二，眼裏已滿是淚光。
“快吃吧！”大漢溫柔地看著她。
“嗯！”婦女用力點了點頭，低下頭去，眼淚卻終於忍不住落下了，落在了飽含著濃濃愛意的鴨腿上。
他們的生活雖然窮苦，卻很幸福，而這種簡單的、粗茶淡飯、輕顰淺笑的幸福，卻往往是許多腰纏千萬貫的富家子弟、達官豪紳們所沒有的。
這種簡單快樂的幸福，是用再多的錢也買不到的。
“生活窮一點苦一點沒有關系，我們只要能開開心心地生活在一起就夠了。”婦女憐惜地看著武二的斷手，柔聲道，“你以後莫要再去什麽猛鬼峪打什麽豹子了，如果你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可叫我們娘兒兩個怎麽活啊？”
武二輕輕替她試去了眼角的淚水，點點頭道：“嗯！我答應你，以後絕不再去什麽猛鬼峪了，就陪著你們娘兒倆好好在家過日子！”
還好林尋風沒有聽到這美滿一家子的這番溫馨卻又令人心酸催人淚下的話語，否則他一定會嫉妒地要命的！
生活就如同一碗水，雖然淡而無味，但真正喝起來，自有一股從嘴裏甜至心頭的甘美，尤其在口渴之時，捧著這無香真水，就算是用千金佳釀也不願意換。
真水無香，越淡的水就越純。生活也一樣，越簡單的生活，就越容易讓人滿足快樂。
倘若一個人心中有太多的雜念欲望，便如一碗落滿了灰塵的水，浮浮沈沈，再也難以平靜，難以拾得那簡簡單單的快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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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兒，你還記得嗎？就是在這裏，我第一次遇見了你。”林尋風柔聲道。
“嗯。”雪兒抱著琵琶，低聲應道。
林尋風看著她那把舊舊的琵琶，道：“我給你買一把新的琵琶吧？你看你這把都這麽舊了。”
雪兒把琵琶抱地更緊了：“不！不用了……”
現在林尋風多麽希望自己就是那把琵琶，能夠被雪兒溫柔地緊緊地抱在懷中。
他開始嫉妒這把琵琶，甚至開始討厭這把琵琶，因為它讓他覺得自己連一把破琵琶都不如！
林尋風身上沒有帶刀，只拿了一把白紙扇，就像是一位踏青郊游的文弱書生——這讓雪兒覺得有些欣慰。
雪兒卻還是忍不住問道：“你……你的那把刀呢？”
“哪把刀？”林尋風似乎有些驚訝。
“那把鑲滿黑寶石的短刀。”雪兒的聲音更低了，猶如細蚊，細不可聞。
林尋風坦然道：“那把刀我早就折斷扔掉了，我只想過平平淡淡的生活，不想再動刀動槍了。”
不遠處，犬吠雞鳴，幾株楊柳掩映之下，有七八間小小的茅舍，幾間茅舍的煙囪裏，正裊裊冒著炊煙。
林尋風和宋雪兒兩人信步走了過去，推開了一間茅舍的破柴扉。
林尋風高喊一聲：“有人嗎？過往客人討碗水喝！”
唉！想不到曾經腰纏萬貫的富家公子哥，如今竟會落魄到如此地步，連喝一碗水還得向村民討要。
雪兒卻覺得現在的這個林尋風比以前的林尋風好多了。
屋內傳出了一個粗獷的聲音：“要喝水的話，且請進來吧！”
二人就走進了屋子裏，只見屋內一家三口正坐在一張小方桌上吃午飯。一個獨臂大漢，想必就是一家之主了，端坐在小方桌上首，對右首一位粗衣布裙、頭插荊釵的婦女道：“快去給客人倒碗水來。”
這婦女想必便是這大漢的妻子了，聽了大漢的話，就放下了手中筷子，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進廚房端了滿滿一碗清水過來，交給雪兒手裏，笑著道：“水來了，姑娘你請慢喝。”
宋雪兒雙手接過了，微笑道：“謝謝。”喝了一小口，便捧給林尋風，接著道：“你們家的水可真甜。”
婦女也笑著道：“水再甜，也不及姑娘的嘴甜呵！”
林尋風開心地接過了宋雪兒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大口，卻奇怪地說道：“咦？我怎麽就不覺得甜呢？”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女孩子的嘴總是比男人甜的——所以男人們總想著去親女孩子的嘴。
這家人的小兒子正睜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瞧著林尋風和宋雪兒。
林尋風一抹嘴，見這小屁孩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看，就沖他笑了笑，鼻子聞到一陣酒肉香味兒，探頭朝桌子上一瞅，嗬！這小小農家的夥食還真不賴，又是魚又是肉的，大漢的面前還擺著一大海碗的農家陳釀，透著濃濃的酒香。
林尋風暗暗吞了一口饞涎，道：“請問大哥大嫂，可否與些酒肉於我們？銀錢照付。”
大漢還沒有回答，那小屁孩就搶先嚷道：“不行不行！給再多的錢俺們也不會賣給你們的！俺們自己都好久沒有吃過魚吃過肉了，這些魚肉都是俺爹爹用命換來的！不賣不賣！”
小屁孩的情緒似乎有些激動，連珠炮般地一口氣說完這一番話。
林尋風心中好奇，問道：“如何是用命換來的？”
小屁孩又嚷道：“俺爹爹的手都讓黑豹子給咬……”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大漢給喝斷了：“蛋娃！行了，別說了。”
這叫蛋娃的小屁孩馬上就聽話地閉上了嘴，看了他老爹一眼，低頭扒著高粱飯，卻不去吃桌子上的魚肉。
林尋風看桌上的魚肉似乎都沒有人動過。
大漢歉然道：“二位實在抱歉，或許你們可以去別家看一看。”
宋雪兒扯了扯林尋風的衣袖，低聲道：“我們走吧！”又對大漢他們道：“謝謝你們的茶水，我們這就告辭了。”
林尋風只好吞著饞涎跟著雪兒走出了這小小的茅舍，回頭瞥見那大漢正給妻子和孩子一人挾了一根大大的鴨腿放到他們的碗裏，口中命令道：“快點吃了！”
那小屁孩卻道：“爹爹不吃我就不吃！爹爹先吃！”
這獨臂大漢正是在猛鬼峪與黑豹殊死搏鬥的武二。
武二輕撫著兒子的腦瓜子，嘆了一口氣，卻又開心地笑了：“好！爹爹先吃！”挾了一只鴨頭放在了自己的碗裏。
小屁孩這才笑了，抓起鴨腿開心地大啃起來。
婦女看著自己碗裏的大鴨腿，又看看武二，眼裏已滿是淚光。
“快吃吧！”大漢溫柔地看著她。
“嗯！”婦女用力點了點頭，低下頭去，眼淚卻終於忍不住落下了，落在了飽含著濃濃愛意的鴨腿上。
他們的生活雖然窮苦，卻很幸福，而這種簡單的、粗茶淡飯、輕顰淺笑的幸福，卻往往是許多腰纏千萬貫的富家子弟、達官豪紳們所沒有的。
這種簡單快樂的幸福，是用再多的錢也買不到的。
“生活窮一點苦一點沒有關系，我們只要能開開心心地生活在一起就夠了。”婦女憐惜地看著武二的斷手，柔聲道，“你以後莫要再去什麽猛鬼峪打什麽豹子了，如果你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可叫我們娘兒兩個怎麽活啊？”
武二輕輕替她試去了眼角的淚水，點點頭道：“嗯！我答應你，以後絕不再去什麽猛鬼峪了，就陪著你們娘兒倆好好在家過日子！”
還好林尋風沒有聽到這美滿一家子的這番溫馨卻又令人心酸催人淚下的話語，否則他一定會嫉妒地要命的！
生活就如同一碗水，雖然淡而無味，但真正喝起來，自有一股從嘴裏甜至心頭的甘美，尤其在口渴之時，捧著這無香真水，就算是用千金佳釀也不願意換。
真水無香，越淡的水就越純。生活也一樣，越簡單的生活，就越容易讓人滿足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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